農村清潔取暖 還有多少路要走？

如今，霧霾治理已成為全社會普遍關注的話題，對于霧霾的成因，眾說紛紜，但燃煤污染是主要來源之一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。每年的采暖季節，也是霧霾最為嚴重的時候。為解決由燃煤造成的霧霾污染，近年來，我國開始推行煤改氣、煤改電等清潔取暖方式。

然而，與城市相比，農村地區要實現清潔取暖顯然難度更大。那么，農村清潔取暖到底面臨什么樣的困境?解決農村清潔取暖，還有多少路要走?日前，在河北省廊坊市舉辦的“2017中國民用清潔采暖高峰論壇”上，來自能源領域的專家學者和企業代表，就農村清潔取暖問題展開討論，出謀劃策。

散煤仍是農村取暖主要燃料

調查顯示，雖然目前我國很多地區已開始推行煤改電、煤改氣，但整個農村地區還是以燒散煤取暖為主。民用燃煤是散煤的重要組成部分，據統計，每年全國民用燃煤用量在3億噸左右，其中農村民用燃煤量就達2億噸左右。

“對于居住比較集中的城鄉結合部、城中村和新農村來說，改變傳統的取暖方式，實現集中供暖，相對比較容易。但對于居住分散的農村地區來說，集中供暖，或者煤改電、煤改氣，就顯得困難重重。農民要取暖，只有燒煤。”國務院研究室工交貿易司司長唐元如是說。

事實上，即便是在部分已經實施清潔取暖的農村地區，煤改氣、煤改電的推行也并不是一帆風順。“農村供暖基礎設施歷史欠賬比較多。”中國農村能源行業協會節能爐具專業委員會主任郝芳洲介紹說，城鄉和城中村戶均電網、線路容量只有1～3千瓦，而用電采暖容量需達9～10千瓦，這就需要建設一批110千伏、220千伏變電站，建設滯后，周期長。但如果改用氣的話，則存在冬季使用天然氣集中，用量大，供需矛盾突出，氣源和價格不能穩定保障等諸多問題。

“我國能源具有富煤、貧油、少氣的特點，煤炭在將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，仍將是我國的主體能源，仍然是廣大小城鎮或農村地區炊事、取暖的主要能源。這個事實短期內沒法改變。”唐元話鋒一轉，“然而，需要注意的是占燃煤總量20%的散煤燃燒所排放的污染，遠遠高于燃煤總量50%左右的電力用煤對環境的影響。散煤污染嚴重，根源在于煤炭的不清潔利用，我們迫切需要想辦法改變。”

“雖然農村人口在減少，但實際上取暖的需求在擴大。”國務院參事室特約研究員、國家能源局原副局長吳吟指出，隨著城鎮化建設、現代農業發展的推進，現在除了基本的秋冬季節生活供暖外，蔬菜大棚等一些農業生產上的取暖需求也在不斷增加，“隨著人們對霧霾的重視才逐漸引發關注，清潔取暖問題，早就應該提上議事日程了。”

普及節能環保爐具是現實之舉

清潔取暖，是不是就等于清潔能源取暖呢?是不是就意味著要全面禁煤?

“清潔取暖并不等于使用清潔能源取暖，這是兩個概念。”吳吟解釋說，我國國情已經表明，傳統的能源仍然會扮演重要的角色，限煤減煤，化石能源被可再生能源替代將是一個長期過程。“治理霧霾，管住散煤不能完全治本，關鍵是要看排放能不能達標，這個很重要。”

唐元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：“禁煤從理論上說是正確的，但要符合實際。”他說，如果都讓農民用電取暖、氣取暖，成本相當高，廣大農村地區還沒有富裕到這個程度，除非政府包攬，但政府財政在這方面又難以一兜到底。所以，在農民、農村承受力不足的情況下，考慮采用煤炭清潔利用方案，這是一條更經濟、更可靠的路子。

那究竟怎么實現清潔取暖?“推廣節能環保爐具，好煤配好爐。”中國清潔爐灶聯盟常務副秘書長、北京化工大學教授劉廣青給出答案。據不完全統計，我國農村居民使用劣質采暖爐具的達77%，也就是說，只有不到1/4的爐具符合國家節能環保型爐具標準，大量的農村、農民使用的爐子，可能還非常原始。而爐具是否節能環保，直接決定了排放的環保與否。“爐具與每一種燃料的類型必須配套，不配套的話，好燃料也會造成污染排放超標。”劉廣青強調說。

“好煤必須要配好爐，這是清潔取暖的一個思路。”中國環境科學院原副院長柴發合教授認為，如果在清潔煤、配套節能環保爐具基礎上，再能加一些簡單的污染控制措施，把污染物排放濃度降到100以下，甚至降到50以下，這才是真正的清潔概念。

中國節能咨詢有限公司許明超一直在做節能爐具的基層調研，他表示，節能爐具技術是解決農村散煤問題最重要的一個途徑。“節能爐具市場潛力十分巨大，老百姓不清楚污染物的排放，政府部門只為老百姓推廣清潔煤沒用，還要推廣物美價廉的節能環保爐具，只有兩者配套推廣才能實現清潔取暖的目的。”

實現清潔取暖需要統籌規劃

長期以來，農村清潔取暖問題一直被邊緣化，專家呼吁，國家應引起高度重視，加強頂層設計。國家能源局原副局長、全國能源基礎與管理化標準委員會副主任白榮春感慨地說，在農村清潔取暖上國家要有頂層設計，此外我國地區之間差異較大，要在總體方案頂層設計做好的基礎上，針對不同的地區采取不同的示范。

近年來，隨著農村經濟水平的提升，雖然清潔能源也開始推廣和使用，但總體消費使用情況并不樂觀，推廣也存在障礙。郝芳洲希望，國家能盡快出臺北方清潔采暖規劃，各地分步實施，明確哪些地方禁煤，哪些地方還允許燒煤。每個地方達到什么樣的清潔程度，要設置有標準。特別是對貧困地區要多補貼，讓各地居民用得起，以實現煤炭的減量化和清潔化利用。

“燃煤行業缺乏統籌規劃，推及節能環保爐具和清潔燃料涉及到建筑、節能等諸多環節，是一項非常復雜的工程。但目前國家和各級政府對這項工作還沒有進行統籌的安排。”唐元表示，節能環保爐具盡管是小產品，但對治理環境污染可以起到關鍵作用，“建議政府成立散煤治理協調小組，尤其要把節能環保爐具推廣工作作為重中之重，加快推進進度。”

“現在的采暖爐具行業，缺乏國家級的發展指導規劃，采暖爐具沒有被納入國家統一能效標識管理體系當中，現在招標非常亂，燃料和爐具不配套。”許明超則建議國家對爐具行業統一規劃，制定引導扶持政策，完善采暖爐具采購標準。

“燃煤爐具行業發展，解決取暖的污染排放問題，還要有制度創新。”吳吟建議，國家要考慮鼓勵發展大型企業，鼓勵大型企業發展“一條龍服務”。即大企業從生產煤炭、加工煤炭，一直到配套爐具，燃料灰渣的處理等，全程進行“一條龍”式的服務。

對于企業來說，技術創新也是非常重要的內容，未來要針對不同燃料，研發出污染物排放少、經濟性能高、使用安全省事、滿足農民需要的采暖爐具。他也提出，爐具企業可以與國家的精準扶貧結合起來，幫助每個農村老百姓都能溫暖過冬。